12.在瑜伽垫上躺平吧丨Newsletter

2021/05/16 15:53

#Pre

“我应该热爱自己的生活,而不是羡慕别人的生活。”

一位女友来家里留宿,那天我们坐在我的小桌子旁,本临时起意打算录一期播客,但实在没想到什么适合的主题,只聊了个日常天。我说起我对她的种种羡慕,比如可以随时跑出去旅游,能够从影视作品中汲取很多乐趣等等。在很多方面我都觉得她比我有趣多了。但当她问到我对自己的生活有什么不满,我又想不出来。我对现在的生活大体上没有抱怨,但却渴望着改变。羡慕的情绪,很大程度上来自贪欲,一种人类原始的掠夺性与征服欲。就是膨胀了吧。

本期推荐瑜伽垫。一种既可以做运动,也适合躺平的工具;一边运动,一边休息。我在瑜伽垫上可以感受到生命动静的流转。

我还在瑜伽垫上和花生酱录过几次播客。重心下降以后,人也会变得谦卑起来。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可以自全。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它就为你而鸣」

#读

被批辱华之后:5个关键词细读赵婷与《⽆依之地》

有的时候,远⽅不⼀定是远⽅、旷野和孤独,远⽅和诗意只是你想去就去的地⽅。在美国加州的伯克利⼤学附近,我看到⼀个⼈坐在街边的路上。相谈之下,得知他在⼀个社区⼤学教授历史,他住在⻋⾥,吃饭在⻝堂,洗澡在健⾝房的浴室,每天投⾝于⼤⿇和脑海⾥的学术研究。哈佛⼤学⻔⼝的⼩⼴场上,也总有⼀个⼥性乞讨者在那⾥“上班”。我不知道她是“不得不”,还是⾃⼰偏好。
弗恩跟她的房⻋⼀族朋友们相聚在星空下,告别在旷野中,执⼿相别,不⻅泪眼。他们到底是被⽣活甩到边缘,还是⾃由的选择?本⽚只是告诉我们,有这⼀种活法。弗恩这个形象让我想起凯鲁亚克的诗句:真正不羁的灵魂不会真的去计较什么,因为他们的内⼼深处有国王般的骄傲。

### 被批辱华之后:5个关键词细读赵婷与《⽆依之地》.pdf

失业一年,维舟

我记得朱文说过,他那时辞职写作,是“为了让自己更加无所事事”。这话有一种令人印象深刻的满不在乎,但多数人可能都没法这么轻松。历史学家埃里希·卡勒尔在《德意志人》中说,战败时伴随物质匮乏而来的心理沮丧尚属平常,对德国人来说更大的问题是,“他们已被教育成一个把工作看成是生活目的的民族,所以失业迫使他们无所事事,意味着整个道德的崩溃”。

中国人也许未必把工作看作生活目的,但很多人确实不知道没了工作怎么办。从这一意义上说,工作就像是“传统”:它既保护了人,又束缚了人。也因此,同一个状态,说“失业”似乎很可怜,但说“不用工作”又令人称羡。我发现很多人都在熬日子,可能旁人看我也一样。

这一年里我所感受到的,则是自由的代价——freedom is not free。家里原本就只有我一个人赚钱养家,说没有经济压力是假的。但好在多少有点存粮,加上兼职和稿费,总不至于喝西北风。有时想想,基本开销之外赚再多钱,其实也大抵都是留给孩子们的。这样一想,很多事也就释然了。

第二次读这篇文章, 想起三明治最近发的一篇短故事《前同事猝死,我才意识到不能再死撑下去了|三明治》,嘻天真在三明治的每日书社群里一直是一个很开朗活泼的女孩子,直到她参加了短故事学院,我才了解到她的故事:离开公司,逃离上海,一直处于接受心理治疗的状态。

那些闪闪发光的东西,那些被称为梦想的东西,在我心中,似乎也死去了。我没法再在熬夜加班的夜晚精神振奋,没法再甘愿把自己折叠在上海的破小房间里,没法再像以前那样,不计较付出与回报,更对自己费尽心力产出满意作品的行为产生了严重怀疑。我突然发现,原来梦想是一剂吗啡,而药效褪去的间隙,我听见身体说她不堪重负。

又和后面提到的《科技岛读》的故事撞题了。

希望我们都能多听听内心的声音吧。

Cowan problem,海德沙龙

戈登在《美国增长的起落》第8章里提到一个现象挺有意思,从1900年到2005年间,25-54岁壮年人的平均家务劳动时间几乎没变,从每周26小时略微下降到24.3小时,考虑到这百年间出现的无数用来减轻家务负担的电器和设施,这好像很不可思议,Joel Mokyr把它称为科万难题(Cowan problem),因为这最早是Ruth Cowan在More Work For Mother一书中指出的,

不过,考虑以下几点之后,似乎也不难理解:

1)以前很多家务是孩子帮忙做的,基础教育普及之后,这部分负担就转到了父母身上,

2)以前男人几乎不做家务(每周平均仅3.7小时),而随着工作日的缩短,周末从一天变成两天,还有重体力活的大幅减少,男人的家务时间增加到了17.3小时,不像以前,下班回家基本上就摊倒了,所以,尽管平均时间没变,女人的家务时间确实大幅减少了(从50.4降至30.1),

3)在旧的家务活(比如提水倒水劈柴等)消失之后,人们会自动找出其他家务活来干,因为他们对家居环境的标准也在提高,比如清洁标准的提高,就让洗衣洗澡打扫频率大幅上升,草坪也比以前修剪的更勤快,

4)随着生活水平提高,特别是居住条件改善,有了更多需要维护的东西:更多的房间,更大的花园、草坪和车库,更多设备和电器,让男人周末有很多家务可做,

有趣的研究。

关于阅读,bookletter #7 人心一种倾向

通过读书摸索出适合自己的方法,是一项高阶技能,注定只有少数人才能获得。绝大多数人想要的是:告诉我怎么做就行了。
1%的人可以认真地读一本书。
19%的人,需要更低的门槛和陪伴,如知识付费、读书群。
80%的人,一两句话告诉我这本书讲了什么,不要超过200个字。

老舍谈读书:
“借着什么,买着什么,遇着什么,就读什么。”
“不懂的放下,使我糊涂的放下,没趣味的放下,不客气。我不能叫书管着我。”

我每天睡前会读一点书,有时候只是为了缓解“又要睡觉”的焦虑。但大多数书看了都没用,我很清楚这一点。要不停地告诉自己,不看也没事的!

量化生活Quantified Self

很久以前读了一本讲量化一切的PDF书籍,里面提到“量化生活”的概念:结合技术手段来收集与人们的活动和习惯有关数据的一些手段,比如为了活得更健康而追踪体重、饮食以及就寝时间;Personal Data Check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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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体重器、时钟到智能手表、计划日程/监测健康数据/工作/考试相关的各种手机app,我们生活的一切都在被数字统治着。我想我们应该充分意识到这一点,但不可被数字所左右。过分在意体重数字而忘记了体态,过分在意考试分数而忘记究竟学到了什么。太过重视数字,我们对生活的感知越来越差劲了。

一群穷孩子的人生实验,人物

这也是为什么,在《人物》多次约访后,一位十年来一直服务青云班孩子的工作人员仍然拒绝了采访。她来自出资方三辰集团,在电话里为结果叹息:他们当时是怀着改造孩子们人生的心理,希望他们能考上顶级大学,成为真正的社会栋梁,所谓「品行高尚、具有国际视野、富有人文与创新精神的精英人才」。但在漫长的过程里,因为就学政策、环境与原生家庭等原因,这个曾经被视为贫民版八中少儿班的天才班级,没有完成预期的目标。十年里,孩子们像放在漏斗里,被一点点筛掉,只有少部分人幸存。
这个项目最大的出资方,三辰集团的董事长孙文华拒绝了《人物》的访问请求,理由与上述工作人员一致。十年来,孙文华为整个青云计划项目出资大概在五千万左右。在徐博印象里,他是一个低调谦虚的人,「从来不想表现出自己是出钱的那个人的样子」。在他们小学阶段的一次新年联欢晚会上,有人非要介绍说他是三辰的老总,他当时就狠狠踢了那人一脚。徐博觉得那说明他细腻敏感,照顾孩子们的心情。
直到他们高中毕业后,孙文华与几位第一届青云班的同学吃饭,喝了一些酒,才讲出了平时他不该说的话。他说随着孩子们慢慢长大,他不再像最开始那样希望他们出人头地,对社会做很大贡献,他的要求在逐渐降低,希望他们首先是作为一个人,一个积极的人,然后还能过得幸福快乐,就足够了——项目逐渐往前走,他发现教育确实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花钱、耗时间,而且也许并不会有一个让别人很满意的结果。徐博听了这话觉得伤心,他想,大概是他们让大家失望了。

教育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对于出资的孙文华,他并不是想要低调,而是觉得自己的投资并没有得到所期望的回报,所以丢脸了。说实话,现在市面上拿教育赚钱的事情,都不是教育。我也能理解探月为什么会变成一个non-profit,为什么会有实务学堂的存在了。

孩子们高中毕业时,刘正奎告诉了他们故事的另一个真相——当年选拔他们时的智商测试并不严格,是「矮子里拔高个儿」。青云班孩子们的智商大概在120左右,比普通人稍高,但与北京八中少儿班人均130的智商水平,还是有很大差距,「哪里有那么多超常的孩子?」但他接着说,让人欣慰的是,当被告知有天分时,孩子们就真的可以做到很不错的程度。而学生们听了这话,并不真正感到失望,而是开起了玩笑:「校长你忽悠我们!」
实际上,他们早已在漫长过程里修正了对自我的认识。他们确实度过了一个「被选中」的阶段,觉得可以通过努力,成为伟大的、和别人都不一样的人。但后来慢慢发现,大家本来都是不一样的,伟大和成功也没有确切标准,而且——外部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太大了。

人的智商究竟有没有很大区别?智商究竟在多少程度上决定了我们的“成功与伟大”?后天鼓励又能给人多大的价值?

在《教养的迷思》一书中,作者试图论证,家长所做的很多努力对孩子的未来影响其实是徒劳无功。给孩子从小读书的家长并不是因为这一行为有用,而是因为这样的家长更聪明,而聪明是遗传的;孩子并不会模仿家长或者逆反家长,而是会为融入自己的周围社群而努力。

智商有时候重要,有时候又不那么重要;环境能决定很多,但个人努力又确实能够创造个例。如果少纠结一些因果,总会活得轻松一点。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自己能够决定的。

#观

孤味,2020

看完这部电影,打开豆瓣影评一看,被排名头几位的几篇文章给吓到——清一色的营销文。这里指的营销文并不是说文章本身是为了宣传这部影片,而是借这部影片获得流量,宣传“自己”而已。似乎在标题上加上“渣男”二字,打开率就会提高不少吧。让我想起这几日看的金宇澄上的《十三邀》,他讲到现代人对“渣男”二字的简化。人性是复杂的,但人总喜欢简单地贴标签,这种标签方便一刀切的政策,也让爱情变得很困难。

《孤味》里林秀英的爱情,是精于算计的现代人没有的爱情。

迷失东京,2003

一部很老很经典的片子,之前看过一个开头,这周终于断断续续看完了。在腾讯视频看的时候,看到一个弹幕“都是寂寞惹的祸”,噗嗤一声笑出来,不知为什么觉得尤为贴切。这里的祸更像是一个令人回味无穷的故事。

我很喜欢咀嚼外国影片的中文译名。这部片子叫“Lost in Translation”,台版翻译为“爱情,不用翻译”,直译了后半部分,大陆版本翻译为“迷失东京”,直译了前半部分。如果在中国语境里,不看英文,很容易以为这是一部日本电影,但其实讲的是一对外国男女短居日本时受到的剧烈文化冲击和发生的故事。

片子摄于2003年,大概正是东京经济文化蓬勃发展并大量对外输出的岁月。作为一个东方人,可以带着西方的视角去看待东方文化,在这部影片里能够思索的还有许多。

另外,这部电影只拍了27天。所以看起来很干净利落吧。

雪夜长短句,2021

我发现自己逢人就讲自己买这部话剧的票的故事:每天都路过五原路的FLUFFY冰淇淋店,一次都没进去过。那天进去,看见柜台上放着几张话剧票。店员向我解释:这是静安戏剧谷的活动,买一张票,票价八折,还送等值冰淇淋充值券。

我着实心动了。马上打开豆瓣,把票的每部话剧一一点开来看讲的是什么内容。想起自己才在上周末看了《宝岛一村》,又花去几百元看话剧,有些心疼。

但冰淇淋券诶!太诱惑我了。最后我还是挑选了一张买。

至于这部话剧,没看十分钟我就开始打盹了(太对不起演员了)。这是一部音乐独幕剧,一个演员,一个演奏各种乐器(主要是吉他)的配乐手(有点像DJ)。内容讲的是“当代青年的精神困境”,在我看来是有些陈词滥调了。

比起主角,我对这位配乐手更感兴趣。他让我想起来了无声电影时代电影院里的伴奏团队。

Friends,2021

我非常同意《展开讲讲》里曾经说的,每个人的生活总需要有一些放松时刻。对一些人来说是去酒吧喝一杯,对一些人来说是打一场游戏,对我来说的话,可能就是看些无脑韩国综艺了。《展开讲讲》是一档能够把看起来“无脑”的内容上升到艺术高度的播客,至今仍十分感激。

《Friends》被我称为前几年追过的韩国恋爱综艺《Heart Signal》番外篇。《Heart Signal》总共出了三季,每一季请四男四女八位素人(但都很好看)住在一间大房子里,设置一些程序进行约会,看能否配对。芒果台后来抄去拍了《心动的信号》。日本也有类似综艺《双层公寓》。

《展开讲讲》批判了《Friends》里面过于精致以至于太不接地气的一部分:每个人的家都像被宜家精装修过似的,每个人的日常一天都像是在拍电影,就是典型Youtube博主里精致的一天,“ins和小红书的大型广告现场”。

我一度很喜欢看这种韩国女生们拍自己每天去超市买菜、做饭、吃饭、睡觉的一天的vlog。尤其是冬天,晚上睡前拿热水泡脚,拿起来看一点点,十分钟的温暖能卸下一天的疲惫。

韩国综艺的一个特点是真的可以深入到很多小众地点去拍。看完种草了韩国的完州,在中文世界里几乎查不到资料,以自然山林和传统韩屋为景,看起来是个放松身心灵的地方。

#听

[公告] 科技島讀將於 2021 年 6 月無限期停刊|2021 會員調查結果

四年多,每周坚持三封newsletter、一期播客节目的《科技岛读》要永远地停刊了。主播提到了以下几个原因:

第一個原因是寫科技分析對我來說,已經變得有些 . . . 機械化了。我對寫作的熱情慢慢消蝕;取而代之的是重複行為的單調、資訊過載的焦慮,以及不斷墊高自我要求帶來的壓力。最可怕的是我不再期待工作了,而是覺得被工作推著走。
另一個原因是健康。我常在電子報裡開玩笑,談到寫作所帶來的病痛 — 那都是真的!寫作是腦力活,但對身體的負擔也不小。構思觀點與穩定輸出的壓力,不知不覺地在身體上形成了一些破口。
除此之外,我也想進一步挑戰自己,做出有更大價值的東西。我還不確定那是什麼,但我知道需要先恢復到空白狀態。第一步是重新掌握自己的生活,也就必須捨棄一些累積的東西。

《科技岛读》是一款通过播客导流,newsletter付费订阅的科技类媒体,因为停刊,还涉及到退费的事宜。看到这个消息,我第一感觉是心疼,第二感觉是,真好。对于《科技岛读》来说,大部分的创作压力会在主播周钦华身上,而这样高强度、不间断的产出,对精神和身体都是一种巨大的消耗。因为科技发展的速度太快,每天都有不断产出的海量信息,关注科技行业的媒体人或许比其他领域的媒体人更容易产生信息焦虑。

如果创作也不再带来新鲜感而是压迫的话,就歇歇吧。勇敢地丢弃,回到空白,比一味地在身上增加负担,是更令人钦佩的事情。